香格里拉放牧記

（上接2025年2月18日第四版）

數了一下牛，一頭也沒少，平時乖巧的羊卻少了3只。

看到公路下面的那片黃綠交織的小山頭冒出一點白色，我便隨手拿起根棍子氣沖沖地跑上去，羊就愛往山頭鉆，沒什么草，也愛往山上跑。我穿過黑乎乎的牛群，經過一片綠地，再爬上坑坑洼洼的小山，來到剛才冒著白點的位置，才發現原來是一塊石頭，但幸好羊的咩叫聲在上頭，我大聲吆喝幾聲，那塊樺樹林便動了動。我又順手拿了幾塊石子扔進那樹林間，但距離有點遠，石子掉到土坡上滾了下來，我也不急，慢慢走上去，看見幾塊白色的牛骨頭落在土坡的坑洼處，附近則長著一些不常見的野草莓，稀稀拉拉的。我沿著藤蔓把草莓摘完，自己吃幾顆，再揣幾顆在兜里，帶去給奶奶和妹妹。吃完草莓我又扯著嗓子吆喝了兩聲，羊群又動了動。我拄著棍子爬了上去，終于看到了羊屁股，3只羊都在這里。我把棍子扔過去，打在草叢里，蕩起一片綠波，羊群受到驚嚇唰唰地往山下跑去。

正當我要走下去時，才想起棍子還沒拿回來，那是奶奶的棍子，用竹子制成的，通體黃色圓潤，尾部是一個尖口，平時用來挖松茸，放牛時就當做牛鞭，是不可多得的好物。我又鉆進那片草叢，把它拿回來。

牛羊群成功會合后，我趕緊把那幾顆揣在兜里快爆汁的野草莓拿出來給奶奶和妹妹吃。

接下來，我們決定把牛羊趕到河對岸，那邊的壩子大一點，草也長得豐盛。

我和妹妹照例在后面趕牛羊群，奶奶去前面觀察。由于昨天晚上下雨的緣故，河流有些湍急，上面只有兩腳寬的木橋連接兩岸。這樣過河比較危險，好在奶奶在上游找到一處淺河灘。我們慢慢地把牛羊引到橋上和那片淺河灘處，奶奶則在淺河灘附近守著。

一些牛羊跑到橋附近的杜鵑花叢中，一些跑到淺河灘處，我和妹妹分頭去趕。不一會兒，大多數牛羊或從橋上走到對面，或蹚過淺河灘。一部分羊卻呆在淺河灘處不敢過河，我和妹妹想把它們趕到橋那里，可它們仍然一動不動。從橋上過河的那些羊又跑到淺河灘對岸咩咩地叫起來，仿佛在催促羊過河。奶奶拿起石子，趕那個催促的罪魁禍首，可那只羊又跑到另一邊咩咩叫。淺河灘處的羊想過河又害怕地望著黃色的河流。我們看著水深還沒有沒過羊的身體，便拿著牛鞭，作勢要打它們，但它們被河水嚇怕了，仍然一動不動，我們又拿起牛鞭用了三分力度打在它們厚厚的毛皮上，它們才下定決心似的沖進河流，一些成年羊慢慢蹚過河水，但有只小羊羔剛浸水，便站不穩了，幸好旁邊有一只成年羊拖住了它，一大一小兩只羊就這樣在那里僵持著。對岸的領頭羊看到這一幕焦急地叫喚著。奶奶穿著長筒雨靴，趕忙一瘸一拐地走到河中央，一把撈過小羊羔，顧不上被浸濕的衣服，把懷里的小羊羔抱到對岸，領頭羊來到奶奶腳下轉悠，咩咩地叫著。

等我們忙完，只見牛群已經在酥油花叢中慢悠悠地吃草了。趁“黑大帥”還沒過河，我趕緊讓妹妹跑到對面的岔路口守著。“黑大帥”是一頭不聽話的黑牛，天天想著要跑，不是跑到別家田里啃食莊稼，就是跑回自己家去，人們放牧時因這頭牛被罰過很多次款，我家也不例外。把牛都趕過河了，我也跟著它們過了河。

奶奶站在山頭確認沒有牛羊落下，便在山頭這邊的短刺櫟叢中找到一塊平坦的土地和一個別人用過的火堆，我們可以在這里好好休整一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