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之愛 世間有一種愛,因為太過平凡和深沉,擁有它時,我們總是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失去之后,我們才體會到心被抽空的疼痛。 跪在爺爺的墳前,楊福昌又一次默默淌下了眼淚。一直以來,在他的心目中,爺爺都是一個不太顧家又不善于表露感情的人。作為和爺爺相處時間最長的孫子,他甚至回想不起多年的相處中,爺爺留給他的難忘的記憶。可爺爺永遠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的眼淚卻決堤般奪眶而出。 1984年,楊福昌從大柳水小學畢業后,被姚關中學錄取。母親問他不去上學了幫家里干活行不行,他倔強地說:“不行,我要上學。”新學期開學的前一天,母親告訴他,爺爺要接他去保山一中上學。第二天一早,在父親的護送下,他輾轉到了保山城,安頓在爺爺的宿舍,開始了和爺爺長達7年的相處。7年中,爺爺在家的時間非常有限,對他的關愛和幫助也非常有限。多年以后,他只記得那時爺爺會在每個月初幫他在地委食堂買好飯票、留下早點錢,只記得爺爺曾經對他說過的一句話:“現在好好讀書,將來才能好好干工作,一定要自力更生、艱苦奮斗。” 1991年9月,楊福昌考到昆明工學院選礦專業,開始了3年的大學生涯。3年間,爺爺都會及時把學費和生活費拿給他。1994年7月大學畢業后,楊福昌回到家鄉施甸縣,開始擔任由旺鎮鎮長助理。擔任鎮長助理8年間,爺爺專程看過他四五次,每次都不怎么說話,只是叮囑他一定要好好工作。 1998年9月的一天,楊福昌在天黑之前趕到爺爺的住處,告訴他自己要結婚了。“準備在哪里辦新房?”“正在找房子。”“唔,我想想辦法。”不長的時間再見到爺爺時,楊福昌聽到了一個好消息,爺爺已經幫他們找好了房子。一個多月后的婚禮上,爺爺對楊福昌說:“你們結婚,錢我就不給了,你們的房租我已經交了一年。”爺爺的賀禮遠遠出乎了楊福昌的想象,他不知道自己的“窮爺爺”從哪里弄到了1200元幫自己交了一年的房租。 2010年春節,一大家人歡聚老家后,楊福昌拿出1萬元交給了爺爺。2000年買房時,他從爺爺那里借了1萬元,現在終于攢夠可以還給爺爺了。“錢還是你拿著,留給孩子將來上大學用。過日子要節省一點。”爺爺說。 爺爺在世時,楊福昌覺得他很遙遠;爺爺去世后,楊福昌覺得他很親近——他就在院落教自己嫁接果樹,他就在車站給自己買回家的車票,他就在來由旺鎮看自己的路上…… 楊福昌是家里的長孫。他說,爺爺對他沉默寡言的愛里,包含了太多的希望和囑托。2007年6月,組織上再次把楊福昌從縣城調到由旺鎮工作后,他不再等著爺爺去看自己,而是經常主動地去看爺爺。爺爺還是不會講太多的大道理,還是只會叮囑他認真工作。純樸而深沉,這是爺爺愛他的方式。 世間有一種愛,因為太過純樸和深沉,擁有它時,我們總是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失去之后,我們才體會到心被抽空的疼痛。 記者 程三娟 賈云巍 蔡侯友(云南日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