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維登紅米情

1996年，我畢業分配到維登鄉工作。那個秋天的下午，我帶著簡單的行囊，與一起分配的小楊乘著小客車，一路顛簸來到維登。

小楊是當地人，一下車，她便帶著我來到了鄉政府旁的小食館內。一位名叫全花的傈僳族姑娘熱情地和我們說起話來。一小會兒功夫，她便為我倆端來了午飯。看著碗里的飯，我不禁“咦”了一聲，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紅米飯。一股淡淡的飯香飄來，立刻勾起我的食欲，一大碗飯下肚，意猶未盡。這是一頓免費的午飯，紅米飯的清香與全花姑娘的純樸在我心底留下了永久的印記。

那時，鄉里辦了職工食堂，沒事時我常到食堂幫忙，那里的炊事員大姐每次煮米，都會給我留一碗紅米湯，往米湯里放點鹽，喝起來味道可香了。我覺得鄉里人都特樸實和熱情，在大家的關心下，我很快便習慣了維登的生活，并且一呆就是十年，成了家，做了母親，以半個維登人自居。

維登位于迪慶境內瀾滄江流域最末端，氣候偏熱，居住在瀾滄江邊的群眾祖輩靠種植玉米、水稻為生。數十年來維登、富川一帶種植的紅米有兩種，一種是從蘭坪縣多依村引進的多依谷，另一種便是富川其普村一帶特有的黃翠谷了。

那年到其普下鄉，正值農忙插秧季節，我第一次下了田，并且第一次認識了黃翠谷的秧苗。只覺得那秧苗綠中帶翠，絲毫沒有柔弱之態，葉邊還有細密的小齒，插進田中穩穩當當，好像立刻就生了根似的。

午間閑聊中，我知道了當地人為啥愛種這種稻谷。原來，這種谷產量并不太高，但煮出米來卻見長，比一般米煮出的飯多，味道自有一股輕香，嚼起來特有嚼勁，并且吃了紅米飯，肚子經餓。用當地人的話說，就是“適合莊稼人吃的米飯”。 　

富川的稻田均為山泉水灌溉。因山泉水冬暖夏涼，加上山區日照時間短，氣溫、水溫相對較低，所以一年只生產一季稻谷，黃翠谷是適于這種環境種植生長的稻種，畝產量不高。由于它是山泉水滋潤，生長期較長，因此其米質是較好的，營養價值也較高。過去，由于山區的稻谷加工條件差，基本上靠杵舂米，加上紅米的稻皮堅韌，加工出來的大米都較粗糙，食用時很難吞咽。近年來，隨著機器加工的普及，經過精細加工的紅米，煮出飯來，口感特殊，味道特好。 　　

紅米的米色粉紅，米粒特長，有香氣，含有不同的微量元素，用紅米釀成的米酒味道柔和、喝過后余味良好，倍受當地婦女青睞。實驗證明，紅米具有升高血漿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HDL），提高機體抗氧化能力的作用，對防治慢性病也具有重要意義。這一發現對通過正常飲食途徑提高體內的抗氧化水平，防治因氧化狀態升高引起的慢性病有著重要的價值。近年來，有關專家試驗證明，紅米等特種稻米具有清除自由基、延緩衰老、改善缺鐵性貧血、抗應激反應以及免疫調節等多種生理功能。

當地人自然不知道紅米竟有如許好處，只是覺得生活中已少不了這一味主食。其它米，如長粒香、稻花香之類的，吃上兩頓就覺得膩，而紅米，幾十年吃來，卻猶然覺得越吃越有味了。在維登時，我家里也常吃紅米飯。秋冬季節，用鑼鍋在碳火上煮上一鍋紅米飯，來一個干辣椒炒瘦肉，一個酸辣土豆絲，外加一杯臘油鹽巴茶，那滋味，至今想起來，是任何美味佳肴都比不過的。

2005年底，我們一家來到縣城，很長一段時間，總覺得生活中缺了什么，不能適應。后來，富川村的一位朋友來家里，帶來了一袋黃翠谷紅米。那晚，全家人吃著紅米飯，才覺得原來生活中已不能缺少紅米飯的味道，是紅米飯讓一家人又找回了那份久違的鄉情。如今，五、六年過去了，家里依然常有故鄉人來往，每年也常能收到老鄉送的新產紅米。我知道，這是維登人給予我們全家人的一種愛，一種另人眷戀，難以割舍的親熱感情。

又是一年稻米飄香的季節，記憶深處，全花姑娘和炊事員大姐的笑容依然，維登、富川那一片片清翠欲滴的稻田依然，日暮炊煙中紅米飯的清香依然。我深深思念維登的山水田園，思念那比親人還親的鄰里鄉親，更思念那特有的紅米飯的醇香。(魏卓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