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天,我們結婚了,婚禮上,只有我們兩個人。 雖然只是我們兩個人,但妻滾燙的胸懷和善良的品性讓我感受到了愛與被愛的溫暖。那年的我正在山西的一座兵營里服役,讓我感到驚喜和意外的是,我發表在一家雜志上的一篇散文竟然還為我締結了一段浪漫而又美麗的戀情。一位遠在云南叫倩的女教師讀了我的文章后,竟然風塵仆仆趕到部隊來看我。就這樣,我們相知、相識而相愛了。 然而,我是一名軍人,不可能與倩攜手并肩,花前月下。從此,苦苦守望在銀河兩岸的我們便通過寫信和互寄錄音磁帶,去填補那些情感蒼白和相思難訴的日子。兩年后的一個秋天,倩向我提出了結婚。可聽到這個消息的當時,我卻高興不起來。結婚?我拿什么結啊,我是一個月只有60元錢的大兵,而她也才剛剛由民辦教師轉正。我們沒有一點積蓄,怎么結婚?再說了,我住的是部隊招待所,沒有房子。可就在我為此愁眉緊鎖之時,倩卻笑著說:“看把你急的,不用愁,從云南來時我帶了3000塊錢,我們不追求什么奢華,這些錢足夠了。至于房子的事,也不用愁,只要招待所的人不趕我們走就行。” 我一直納悶的是,倩帶的那些錢是從哪兒來的?在我一次次的追問下,她才說了實話,原來為了我們的婚事,她利用進修學習之余,起早貪黑為糕點店煉豬油賣,才得到了這些錢。那一刻,我什么也說不出,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 可就是這筆錢,我們結婚也沒有用上。就在那天下午,我接到老家的電話,當聽說弟弟也要結婚的消息后,倩二話沒說將帶來的錢全部寄給了弟弟。 但是,再大的困難都沒有打消倩要與我結婚的念頭,那天下午她從街上回來,一進門,就給了我一個驚喜,她從懷里取出了一對請人剪好的火紅的“喜”字讓我看,說:“結婚只是一個形式,重要的是兩個人過一輩子。”說罷,她莞爾一笑,就把那兩個“喜”字貼到墻壁上。墻壁并不十分干凈,但“喜”字卻紅得刺眼。倩摟著我的脖子,然后把頭伏下來,靜靜地凝思,幸福地遐想,許久、許久。這時,我忽然覺得上衣領口一陣濕潤,有淚水滾落下來,是倩的,熱熱地。我背過身,眼淚洪水決堤般涌了出來…… 就這樣,我和她在那間不屬于我們的“家”里,舉行了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婚禮;就這樣,我和她完成了人生中彼此都非常重要的一次選擇。簡單的婚禮上,兩張單人床,床上鋪著一塊20多元錢買來的花布和我用過的早已褪色的軍用被子。婚禮那天,我穿著一身舊軍裝,而倩也沒有任何嫁妝。我們沒有合影,是因為沒有誰在現場為我們按下快門。現在每每想起,我的心總會不由自主地顫栗和愧疚…… 然而今天,我又無比的幸福和幸運,因為我們的婚姻沒有像別人所說的成為“愛情的墳墓”,相反,沒有走過紅地毯,沒有披過婚紗的我們卻恩愛如初。從戀愛結婚到現在,風雨兼程,我們已經牽手走過了20年。每當看到那些今天走進婚禮殿堂明天卻形同陌路的夫妻時,我的心里總會升起一種不可名狀的東西。我知道,婚姻,除了要有深厚的感情基礎外,更重要的是彼此的相容、相愛和相守……(劉建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