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作為一個古老的行業，已經絕跡好多年了，現在電動磨刀器、磨剪器大行其道，也難怪磨刀這古老的行業日漸式微下來。

對于已是知天命之年的我來說，除了在電影上見過磨刀人，小時候也見過磨刀人的，一般都是一個老頭扛一把長條板凳，板凳上一頭掛著一條臟兮兮的毛巾，一頭固定著一塊碩大的磨刀石。叫喊聲也不是電影上那種抑揚頓挫的“磨剪子來熗菜刀……”，而是簡單明了的“磨刀磨剪子來。”　　

磨刀老頭也不是每天都來的，一般是在夏秋收割前，還有就是春節前了。夏秋收割稻麥時節前來，當然就不局限于磨菜刀了，主要是要磨鐮刀，為鐮刀開刃，磨刀老頭開過刃的鐮刀，耐用，鋒利。然后莊稼人帶著磨刀匠磨好鐮刀，來到成熟的莊稼地里開始收割。春節前，是鄉下人難得的空閑時間，一年到頭，殺雞買魚，再買上一個豬頭，割上幾斤肉，這個時候，平時難得切肉的菜刀、砍豬頭的厚刀就要排上用場了。　　　　

小時候喜歡看熱鬧，看見磨刀老頭來了，小孩子們都圍攏過來，磨刀老頭看著周圍按循序擺好的一溜菜刀、砍刀，不慌不忙，坐在長板凳上，先系上圍裙，再點上一袋旱煙，討個凳子，上面放一臉盆，盆里有半盆水，磨刀老頭就開始忙活了。　　　　

老頭先用手舀起一點水，灑在磨刀石上，然后將刀的兩面也灑上水，就開始磨起來，一面滴水，一面磨刀，一會兒，磨刀石上就會有許多細細的油泥流淌下來。　　　　

看起來是很輕松的活計，磨完一把菜刀，磨刀老頭的額頭便有細細的汗水沁了出來，此時才能體會到，老頭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在磨刀。磨完一把刀，老頭便瞇起眼睛，看刀刃上的那條線，用老人的說法，那條線越細，越直，刀便磨得越好。然后，老人左手持菜刀靠近耳朵，用右手的大拇指肚在刀刃上劃過，此時，在旁邊的人們都會聽到拇指劃過刀刃的“嗤嗤”聲，磨的得鋒利的刀，聲音清脆，沒有磨好的刀，聲音黯啞。偶爾老頭高興的時候，會拿著明晃晃的菜刀，對著自己的脖子，眼睛一閉，舌頭一伸，逗得周圍的小孩子們笑聲一片。　　　　

檢查完畢，老頭拿出一塊棉布，細心地拭靜刀身上的水漬，把菜刀放到一旁，點上一袋旱煙，和周圍的大人們聊幾句，多少年過去了，依稀還記得老人當時說：“萬物皆有陰陽，刀也是分公母的，右手拿刀，外側是陽，內側是陰，所以，磨刀的時候用的力度也就不一樣。”當時還小，覺得老人的話很可笑，就一把菜刀，也要分出個公母，也太扯了。現在想來，當年的磨刀老頭簡直就是個智者啊。（徐明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