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真的老了，戴上老花鏡，也看不清病人的血管在哪，曾幾何時，“一針見血”的程醫生，如今卻不再給病人掛水了，他只負責看病，用筆開處方，給病人掛水、打針都由姐姐來；偶爾他去打麻將，人家也說他反應慢，而且老輸錢；以前喜歡下下棋，來診所看病的人，會下棋的，都會跟他來幾局，很少有人贏過他，如今棋盤上布滿灰塵，棋子零散地放著，不知道再找找，是否還能是一整盤的棋子了。

仿佛還是昨日，那個英氣逼人，高大帥氣的父親，騎著摩托也是帥一臉的他，如今真得老了，洗菜也洗不干凈，燒菜要么忘記放鹽，要么就放了好多鹽。

小時候，很膜拜父親，覺得他懂得多，家中古龍、梁羽生、金庸的書頗多，而且都是成套的，他經常給我講武俠小說里的故事，我覺得父親就是位大英雄，長得又帥，又有本領，因為父親是位鄉村醫生，每天都有人來他診所里找他看病，村里人誰生了病，都說，到程醫生診所去看看。

如今的父親對現代化的東西很陌生，手機只會接和打，不會發信息，更甭提QQ與微信了，父親節那天，我發了條信息祝他“父親節快樂”，后來問他有沒有看到，他說沒看到，信息一般是不看的。好手機也用不來，字不打，音樂也不響，電腦更是一竅不通。

陪他去超市，他看到一個釣魚時可以坐的小凳子，我說買吧，他拿了又放下，說下次再說，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花錢。父親的愛好除了下棋就是釣魚了。小時候，我和姐姐可沒少吃魚，那時父親在河邊可以蹲個老半天，他說現在不能蹲好長時間了，腿吃不消，上次去釣魚，蹲的時間長了，站起來時，腿麻了，不小心摔了一跤，我說以后就少釣魚吧，這張凳子買回去，偶爾用用，于是，我去收銀臺結賬，結好賬，看父親站那等我，像個怕走丟的孩子，我知道他是不知從哪個出口出去，以前他獨自去北京、南京游玩，再遠的地方，他都能摸到路。

我不禁眼眶有點濕，扯著他的衣角，淡淡地說了聲，走這邊啊，記得小時候，他帶我出去玩，我怕走丟，也是扯著他的衣角，如今還讓我以這種方式，但這次換我來指引方向，再看父親，曾堅實地身板已微駝，頭發已花白，走路略顯蹣跚。

歲月啊，請繞開他吧！不要讓他老得那么快，讓我好好地盡自己的能力，去照顧他，讓他安享晚年。（程麗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