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翔的蒲公英

◇劉海春

每一粒種子都有飛翔的夢，每一個人都有飛翔的夢。

女兒手拿一朵蒲公英，放在小嘴前方吹氣，蒲公英的種子飄散開來，在陽光下飛翔。女兒歡呼雀躍，蒲公英的飛翔，或許是她幼小心靈放飛的翅膀。一朵吹散，女兒又去摘一朵，樂此不疲。女兒的到來，增添了蒲公英飛翔的樂趣。蒲公英的飛翔，也打開女兒小小的心窗。

看著女兒張開手學飛翔的樣子，思緒回到生我養我的村莊。小小的蒲公英點燃小小的夢。它們飛過高山、村莊、溪流，然后選一處溫暖的地方安家，生根發芽，種子又點亮飛翔的夢幻。起風處，摘一朵，追隨一粒粒飄飛的種子，追著追著再也找不見，來年附近卻又多出許多的嫩嫩的苗兒。好像，有些夢，放飛之后，山重水復，柳暗花明，才又唱成動人的謠曲。

春天的蒲公英，嫩綠細長的葉片，像稚嫩的手，承接露水，接受陽光。葉片邊緣的波狀齒，似乎是它的牙，咀嚼著只有它才能看見的空氣中的養料。它的根則緊握大地，輸送來自地底的汁液。所以，不管身在河灘、荒野、路邊，蒲公英都充滿生機，使勁向上，開出一臉燦然。

小時候，常常去路邊山野挖蒲公英，一邊挖，一邊找排列有序的種子，或吹，或抖動，變換著可能的姿勢，讓其隨風而飛，任想象自由馳騁。

挖回的蒲公英，可以涼拌，可以素炒，鮮美清香中略帶一些苦味，是一道美食。

對于蒲公英至深的印象，應該是8歲那年夏天，也許是因為天氣太熱，也許是被什么細菌感染，眼睛腫痛，難受至極。母親挖來蒲公英煮水給我喝，看著青翠碧綠的水，原想一飲而盡，可喝一口，卻是苦于下咽。母親沒有做任何處理，或許是想越苦，效果越好吧。我閉上眼睛，喝過一碗，感覺到身體里像有習習涼風在吹拂，渾身上下覺得清爽起來，眼睛也舒服了許多。就這樣，我接連喝了幾天，眼睛好了，對于蒲公英的苦已適從。蒲公英的苦在心里扎下根。

夏天，蒲公英黃色的花朵，開滿山坡，開滿田野。明晃晃的，山野變得清朗。女孩子們摘一朵別在頭上，跑來跑去，你追我趕，快樂被蒲公英點亮。靜下來，她們會一瓣一瓣數蒲公英的花瓣，層層疊疊的，像一只只小蜜蜂，要采出花中的甜蜜，憧憬一份斑斕。

蒲公英即可食用，又可當茶飲，還能利尿、緩瀉、退黃疸、利膽，或許這得益于它的甘，微苦，寒。像生活一樣，追求一樣，不經歷一些風雨，怎能輕易見到彩虹，收獲屬于自己的風光。

蒲公英，經過春的孕育，夏的洗禮，漫長的煎熬，終于長出一粒粒小小的種子。遇到風，遇到昆蟲，便張開飛翔的翅膀。飛過村中，飛過山谷，擇一地隨遇而安。在先輩的基礎上，向前，蔓延開去。人也是這樣，經歷風吹雨打，才能抵達開滿鮮花的山崗，盡情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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