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臺上的風信子

    在北方，冬天可看的花不多；能看上的，也大多是從南方運來的，或者是在高溫棚中培植的，例如水仙、杜鵑、茶花等。

    尋常人家看花，一般是以買為主，特別是到了年底，一定要買幾盆花，裝點廳室，也好增添一點年的喜氣。平日里，我家中一直養著幾盆君子蘭，年底花箭竄出，恰好于正月間開放，客人到來，嘖嘖稱賞，我也以此自豪。

    但只有幾盆君子蘭，是遠遠不夠的，所以，每到年底，必定還要買上一兩盆花，最好是花色鮮艷、熱烈的，也好借此渲染一下那份年的歡樂、喜慶的氣氛。去年年底，我買的是一盆三百元的蝴蝶蘭，粉紅色的，恰好于年前年后開放，進門拜年的人，人見人夸，讓我好生一份歡喜。

    今年，我別出心裁，一進入冬天，就養起了幾“球”風信子。

    一般花木，都講究“枝繁葉茂”，可風信子不行，只有幾片箭狀葉片，花箭就從這幾片葉中間竄出，“枝繁葉茂”根本無從談起，所以，養風信子，不能“單球”養，“單球”太單調，只有“幾球”攢在一起，才能彰顯出風信子的熱烈風采。

    總共六球。當時向賣花人買取時，要的是：一球藍，一球白，兩球紫，兩球紅。花未開，也難說，只好聽從賣花人的，任他給予。我采取的是“水養法”，專門買了六個敞口玻璃瓶，像中學生做化學實驗使用的“頸口瓶”：上面是一敞口，中間是脖頸，下面則是一大腹。花球，就放在“敞口”上，脖頸下裝滿水，花球的根須恰好伸進脖頸下的水中。六個花瓶擺好，估計的藍色花球，置于中間；其它幾球合而圍之；然后一起放在一個圓形托盤中。

    一切備好，“托盤”就放到陽臺上。陽臺，與臥室相連（臥室通地暖），由一靜音門隔開；陽臺外面，是雙層的玻璃窗。故而，陽光溫暖充足，卻又不致暴曬，似乎最是適于風信子的生長了。

    每隔幾天，我就更換一次花瓶中的水，始終讓水保持清潔、澄澈。一天天地下來，每天我都處在觀察狀態。早晨上班前觀察一次；晚上下班后，更是細心觀察一番。眼看著風信子的白嫩的根，從花球的底部冒出，一天天拉長，最后像白發一般，“散逸”在瓶腹中；眼看著花箭，一天天伸長，花球一天天膨脹，然后由下而上，花球綻開，分散出一個個筒狀的花朵；最后，筒狀的花朵，再綻放為喇叭狀，吐出幽微的清芬。

    遺憾的是，花球剛剛綻開，我就發現，色彩只有兩種：一球藍色，其余全是紫色。不過也好，我把藍色風信子置于托盤中間，紫色的則環而繞之，如此，就起到了一種“眾星捧月”的審美效果。

    最美的是在中午。陽光透過玻璃瓶子照來，你保持一定距離觀察，那種美是分層次的：最底下，是長滿根須的瓶腹，根須嫩白晶瑩，在陽光下熠熠閃爍；中間，則是蔥綠的葉片；葉片肥厚，給人一種飽滿的感覺；最上面，就是盛放的花朵了，一“藍”獨秀，紫色環繞，那藍色的風信子，即如竄出的一朵藍色火焰，灼灼耀目。

    這一段時間，我的陽臺，也因此煥然生輝。生命里，多了一份小歡喜。

    據說，風信子，原是希臘神話中被阿波羅女神所愛的一位英俊美男子的名字，而且，司美與愛的女神維納斯，也喜歡匯集附于風信子花瓣上的露水，使肌膚更為漂亮光滑；所以，風信子代表著愛、純潔、浪漫、熱情、暗戀等。誠然如此，倒也無愧于風信子了。

    不過，我倒更愿意“望文生義”，把風信子看作春風的“信使”——陽臺上的風信子開了，春節到，春天也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