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格里拉網訊(作者 立青品初)小時候寫作文,寫“我的父親”,總是寫不好,因為那時只知道父親是一個嚴厲的人。父親在家我總是不自由的,甚至我都有點討厭他。他的愛不在言辭間,所以我讀不懂。 如今,我對愛有了更全面的理解,自己也學會去愛人,便開始回想很多事,才知道父親的溫柔,父親的疼愛從不曾缺席。 父親是個文盲,但他是個睿智的人。感謝一個文盲對教育的重視讓我們兄妹三個得以大學畢業,其實這在農村普通家庭來說很難,這不僅是來自經濟的壓力,更有其他家庭成員的左右。 成長的這一路,父親其實是一人同飾兩角地陪伴我們。因為母親是個傳統的農村婦女,在我們“城市人”的生活中很難起到作用,總之,全家人出村子之后的所有事都由父親包辦。父親很注重管理我們的形象,就是現在他也仍會對我的穿著指指點點。大概七歲時,有段時間我頭上生了很多虱子,母親只能抽空幫我捉走它們,卻沒有采取治本的措施。有一天父親外出歸來,發現了在我頭上做窩的虱子群,他是“生氣”,并提議要剃光我的頭發,說是提議其實是強制,當時我一直哭,覺得他是個粗魯的人。自此,我最討厭他回家,一回來便拉我去河邊洗澡洗頭,那時最討厭用香皂,會辣眼睛。還有一次,我因為沒及時拔牙齒,長了兩顆齙牙,父親回家跟母親吵了一架,大概就是埋怨她粗心大意。后來還是他帶我去矯正了牙齒。 現在回想起來,生活的每一處,父親一直都在,只是那時我覺得理所當然罷了。 五年級開始,我就外出讀書了,先是去寄宿制的奔子欄完小,第一次離家加上當時學校的伙食條件差,我變得越發消瘦,父親堅持每周探望,有時帶我和小伙伴外出就餐,有時直接從街邊連鍋帶肉地端到食堂來,那時的我理所當然地享受著這一切。 有一次,由于水土不服,我掉了很多頭發,我刻意把掉了的頭發收藏在袋子里,給父親打電話大哭了一場,其實現在想來也沒那么嚴重,但卻嚇到了父親,父親很快就到奔子欄探望我,還帶來了一瓶洗發膏,我現在都還記得,那是“霸王防脫洗發水”,還安慰我說,他已經問過醫生了,這個很有效果。 在奔子欄鎮求學時光結束,我沒考上父親要求考上的州民中,不過在他的努力下,還是為我爭取到了“入場券”,但這讓他十分擔憂,一是怕我適應不了講漢語的生活環境,父親覺得我會跟不上同學們的學習生活節奏;二是怕路途遙遠,他不能保證每周探望。后來父親回憶,送我開學報到回去那天,他腦海里一直是我站在校門口瘦弱的身影,我不知道他哭了沒有,他是不會說給我的。但父親錯了,他原不必擔心。我在開發區的生活很快樂,那三年,我不僅吃胖了,學習也不錯。 到初中時,我變得有些虛榮了,記得有個假期,學校安排班車送學生回家,我主動打電話跟父親說要坐班車回香格里拉,父親先是表示擔憂,一直以來我外出都由他陪伴,接送都如此,因為我會暈車,一路要走走停停。后來,在我極力堅持下他答應了,到了放假當天傍晚,我發現宿舍外停滿了接學生的車,我開始后悔,又過了會兒,校園里已是空蕩蕩的,我忍不住出爾反爾跟父親打電話,甚至言語間還夾雜著埋怨,說同學都被接走了就剩我。其實當時是覺得沒人接沒面子。父親當晚就出發來接我,這大概就是同學說我父親溫柔的緣由吧,但當時的我只會跟他們據理力爭,認定他就是一個嚴厲的父親。 是的,就是這樣一個嚴厲的父親,對我每次的決定都會舉雙手贊成。其實,回過頭來才發現,我才是那個被寵溺而不自知的人。即便很多決定從理性和現實的角度出發,我是錯誤的,但父親也沒強制過我。外人在乎你優不優秀,父母在乎你快不快樂。父親深諳人生哲理,所以他沒有為我規劃所謂的成功路。有些人會說我浪費了父親的心血,沒有帶給他該有的榮耀。我想不是的,父親的付出從來都是不求回報的,無論是情感上還是物質上,他都無怨無悔。 小時候,我說:“工作了第一件事就是給爸爸買車當做禮物。”現如今才明白,父親為我們頂起的那片天有多沉重,多不易。給父親的新車也一直只能在我小時候的夢想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