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書

劉慶邦老師的《堂叔堂》讀了幾個晚上，還有百余頁就讀完了。周末剛好沒事，就想著把它讀完。吃中午飯的時候，我把書放在餐桌上，吃一口飯，讀幾行書，讀幾行書，又吃一口飯，愛人有點生氣地說：“你是吃飯呢還是吃書呢？”我一怔，想起兒子小的時候，一邊吃飯一邊看電視或一邊看書時，我們阻止他的情景，并列出數條可能對身體健康造成的危害，現在自己卻明知故犯，被愛人“點名”，我趕緊收起書，陪笑道：“吃飯。”

對于“‘吃’書”這個詞，我小時候就聽母親說過。那時就比較喜歡看書，每次吃飯，坐在小方桌前，飯碗擺在小桌子上，小人書就放在并攏的大腿上，吃一口飯，看半晌書，或看半晌書，吃一口飯。父母不懂一邊吃飯一邊看書對健康不好，反而很欣慰，看到我一邊吃飯一邊看書的樣子，覺得喜歡看書是好事，是愛學習的一種表現。有次我飯沒吃一口，看完了一本小人書，母親看到我碗里的飯涼了，說要給我熱熱，我說不吃了。父親聽了對我說：“怎么就不吃了？”母親隨口接道：“吃書了。”

后來我在外面上學、工作，真正“吃”了不少書。那時候我比較內向，不喜歡結交朋友，舍友結伴去外面吃飯玩耍，我就躲在宿舍里“吃”書。什么書都“吃”，不分白晝，每時每刻都在“吃”書。有一年國慶假期，沒有買到回家的票，我在宿舍里整整“吃”了七天的書。當時手里的書不多，也沒有錢去購買，很多書都是“吃”了一遍又一遍。

在老家，大家對上過高中和大學的人有所偏見，覺得辦事偏激或辦出來的事不夠體面，會認為是讀書讀傻了。因為我不停地“吃”書，我一度也擔心自己傻了、迂了。我強迫自己少“吃”書。在減少“吃”書的那段時間，我突然感到身體不適，去醫院檢查，一通拍片、化驗下來，最終得出結論的是：沒病，身體健碩。母親擔心之余，叮囑我沒事多讀書，別胡思亂想。我遵從了母親的叮囑，又開始“吃”起書來，一天下來，各種不適癥狀全部消失。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自己“吃”書少了，導致“影響不良”，才出現了頭暈眼花，渾身乏力等癥狀。

又想起小時候，母親和父親那段關于“吃書了”的對話。吃，是補充體力和營養的，吃是為了活著，是養命的。吃，怎么能吃傻、吃迂呢？不由感慨母親的高瞻遠矚。我默默告訴自己，我是“吃”書，不是讀書，多“吃”書，是為了更好地活著，竊喜，自己傻不了，也迂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