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塊的人間煙火

早上六點，我送兒子上學。途經一片曠野，只見一輪胭脂色的太陽悄悄升起，東方的天空被暈染成一片絢爛之色。陽光透過薄薄的霧靄，照在平整的油菜田上，油菜花因而更加黃亮，一簇簇，輕輕搖曳著。

清晨的風夾雜著油菜花的香氣，像空氣清新劑，讓人想狠狠吸一口。原來，早起還能看到這般景致。

送完兒子，天色尚早，想起婆婆囑咐我買點菠菜。此時商超還沒營業，我只好去鎮上的早市。

市場里，我被一個菠菜攤吸引。墨綠色的菠菜葉，伸著懶腰向我招手。我從小在鄉下長大，對自然生長的菠菜再熟悉不過，莖短，色深，葉小而厚實，呈傘狀貼地而生。

攤主是位大爺，頭發花白，眉骨突出，眼窩深陷，胡須凌亂，讓我想起了故去的爺爺，很親切。

他面前的袋子里裝滿了綠油油的菠菜，高高鼓起，像一座小山。我買了兩斤，共五元。他隨手抓一把，不挑不揀放進去。我拿起一棵仔細看，竟已擇好，沒有一片黃葉、枯葉，肥厚飽滿，鮮艷欲滴，看著就有食欲。我滿心歡喜接過來，像接住了春天。

大爺還順帶賣土雞蛋，我瞟了一眼，是我小時候吃過的那種。顏色土黃，殼厚實，有的還沾著一點雞糞。正想著買些回去，不料卻被一位顧客全部買走，他說要勻給我一些，我拒絕了，因為我打算以后經常來逛早市。

買完菠菜，我再往里走，想去看個新鮮。沒想到里面大有“乾坤”，蠶豆帶著葉子安靜地等待著主人的挑選，肥嫩的韭菜被扎成一捆捆，還有剛出土的白蘿卜，白白胖胖，整齊地躺在筐里，一把把香椿，被來回擺弄著……這些都是時令菜蔬，只需要三五元，就能變成一食一餐。

我在一個玉米攤前停下，攤主說這是剛從地里掰下來的，非冷凍玉米。我很驚訝，玉米不是秋天才有？他笑著說：這是早春的糯玉米，很甜，秋天還有一波。

我摸了摸玉米須，果然新鮮，聞起來有濃濃的玉米清香。剝開皮，玉米粒密密匝匝排列著，像潔白的牙齒，我買了兩根。

買了很多東西，發現市場才逛一半，意猶未盡，不甘心這么早回家。于是又往里走，里面更熱鬧。我看到了活蹦亂跳的魚，在清涼的水里吐著泡泡。路的盡頭，有農戶擺攤賣黃瓜、茄子、辣椒等蔬菜的秧苗，可惜我沒菜園，不然肯定買一些。

我喜歡隱匿在陋巷里的市井味兒，在這里我總能找到兒時的集市模樣。

汪曾祺說：“四方食事，不過一碗人間煙火。”這才是真實平淡的生活，為了“一簞食，一瓢飲”而用力生活，充滿生之樂趣，溫暖而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