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旬外婆的動車夢

“你看，我們這里終于通動車了。我還沒見過動車呢，我也想坐一回動車……”坐在火塘邊刷抖音的外婆用納西語激動地對我說。

年邁的外婆生活在一個偏遠的小村莊，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村老婦人，對于外面的世界，她所知甚少。外婆常年守在田野鄉間，一生都圍著家庭、農田和村莊里的小集市轉，幾乎沒出過遠門，也沒坐過動車、飛機。但外婆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很強，就算聽力視力逐漸下降，也不影響她刷抖音，這是她了解外界的一個重要渠道。

“外婆，明天我帶你坐一次動車吧。我們從香格里拉坐到麗江，然后再回來。”聽完我的話，外婆臉上堆滿笑意，眼里盡是向往，一直激動地問我幾點出發，穿哪件衣服好看。出發前，外婆煮了幾個雞蛋放在包里，說是路上吃，好像老一輩人出遠門都要帶上煮好的雞蛋。

來到香格里拉火車站站前廣場，外婆激動得像個小孩，一直嚷嚷著幫她拍照，嘴里不停地念叨著：“這里可真大，真好看，人真多！”刷身份證進站坐車時，外婆很納悶，沒有車票怎么知道座位在哪里。看到動車向我們駛來，外婆專注地行注目禮并認真地數車廂節數。上車后，外婆自豪地說：“以后，我也是村里坐過動車的人了。現在的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好。”一進入車廂，外婆就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整潔的車廂內，溫馨的照明以及那些先進的設施，都讓人眼前一亮。動車啟動后，外婆緊張地抓著扶手，一直看著窗外的風景，我想，或許她在感慨時代變遷之快吧。

在動車上，她好奇地觀察著每一個角落，連垃圾袋怎么打開都要研究好久。可調節的座椅靠背、座位上可移動的小桌板、車廂里的衛生間等現代化的設施和手機上下單后就可吃到乘務員送來的餐食等人性化的服務都讓外婆摸不著頭腦，90年的生活經驗仍然讓她無從下手，只能不停地感慨變化真快。

動車每到一站她都要看看來來往往的人們，像極了第一次坐動車的我，還會時不時掏出她那老舊的石英表看看時間。“真快啊，就到虎跳峽了。”“坐動車真舒服，寬敞還不暈車。”“這大橋真壯觀。”……感慨之余，外婆還會站起來數車廂里的人數。坐在旁邊的游客不時與外婆交談：“老人家，您多大年紀了？精神這么好。”她笑嘻嘻地說：“我都90歲了，趁還有精神多出來走走，主要兒孫孝順，讓我多享享福。”外婆坐下后，望著窗外抹了抹眼角的淚花。

到站后，外婆又一次感慨道：“這么快就到了，駕駛員真厲害，把這么長的車開得又快又穩，一點也不暈車。以前進城一趟，坐車要一天，有時候走一天都還不一定能搭到車，搭到的車還又擠又小，馬路則又窄又崎嶇，一路下來不僅暈車，就連身上的骨頭都被抖散了，渾身疼，跟現在沒法比，現在的生活真的太好了。”

看著外婆開心的模樣，讓我想起摩西奶奶說過的那句話：“有些人總是說晚了、晚了。事實上，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光。”沒錯，外婆尚在，我有能力盡孝，對于我和外婆來說，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

作者 李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