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三江司令府

　　我向來喜歡遠游，一來可以長長見識，二來可以拍一些自己認為不錯的圖片。由于工作的需要，七月間我獨自踏上了從香格里拉—德欽—維西的線路。在維西搜集資料期間，我到達三江司令府（葉枝土司衙署）時，昔日輝煌的三江司令府使我思緒萬千。由于前來參觀旅游的人很少，大門緊鎖，不免讓我覺得王氏土司有被人們遺忘的感覺……

　　三江司令府坐落在迪慶藏族自治州維西縣葉枝鎮境內，悠悠瀾滄江水貫境而過。誰曾想，明萬歷年間，麗江木氏土司在朝廷的支持下，經過數百年的戰爭，迅速占領了“你那”（今維西）全境，以鉗制吐蕃（今西藏）勢力，并在葉枝設“木括”（譯為“土司”）節制。由于當時的維西管轄今德欽縣羊拉、奔子欄及香格里拉縣五境等金沙江沿線地區及怒江州福貢、碧江、蘭坪、貢山等地區。而葉枝的轄地在王嘉祿時期到達瀾滄江、怒江和獨龍江，曾被國民政府委任為“江防大隊長”、“三江副司令”等職。1938年，這位末代土司專門鑄造了一批刻有“北路土司”的鐵質界碑，在組織抗日武裝，開赴中緬邊界抗擊入侵日軍時秘密運到邊界埋設，1960年成為中印、中緬勘界的唯一依據，為祖國的領地完整做出過重要貢獻。

　　“葉枝”是納西語“起蛟”之意，說明這里曾發生過泥石流，唐朝時就已建城。公元801年，吐蕃與南詔交戰時在此建聿赍城以屯大軍。“葉枝”是納西人在此居住后才起的名，而葉枝土司衙署的王氏土司從第一代傳至第九代王嘉祿，滄桑五百余年，卻沒法在《明清云南土司通纂》和《新編迪慶風物志》中找到只言片語。僅可考證的只有美國人洛克的《中國西南古納西王國》中提到的“王氏家譜”而這段訛誤的記錄在維西志傳前輩李汝春老師主編的《唐到清代有關維西史料輯》及《維西傈僳族自治縣志》中得到了修正。

　　住在“三江接待站”，凝望院內的那三棵至少有百年樹齡的古柏，我想，作為歷史上“茶馬古道”要沖的葉枝怎能被人遺忘了呢？昔日浩浩蕩蕩的商隊為葉枝王氏土司帶來了無盡財富和繁榮。在與王氏土司后人聊天后才知道，抗戰爆發后，當中印、中緬邊境戰事吃緊時，滇藏茶馬古道成為運輸“生命線”，王氏土司曾擁有過四千多騾馬的商隊。土司商鋪門板上留存至今的“公平交易、童叟無欺”字樣表明了昔日的繁華，王氏家族也創造了葉枝歷史上的輝煌時期。

　　而在衙署舊址占地五十余畝，融漢、藏、白、納西等民族建筑風格為一體，大規模的“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建筑面積達5000多平方米的坐東向西、主次分明的分南北兩套二進大院中得到了詮釋。可惜，自成院落又相互連通的建筑群被分割得七零八碎。據了解，尚存的主院落里，有兩間房屋重新作了維修，柱子刷了漆，更換了椽瓦。余下的有的倒了墻，斷了梁，有的地板被人撬開，有的院內長滿了雜草。雖然，1998年葉枝土司衙署被云南省政府列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但由于一直缺乏資金作全面維護，完全一幅破敗荒蕪的景象。更何況，要還原土司衙署的本來面目，豈是資金所能解決得了的事。

　　作為一名行者，我試圖從一片瓦、一根柱子、一塊木板、一棵樹，沿著傳說和史料的記載和足跡，用我的心、我的鏡頭去尋找那蘊含著的一個個美麗動人的故事。期望在不停的探尋中，盡我所能拂去歷史的塵埃，還原那個溪水淙淙、古道縱橫的葉枝以及王氏土司顯赫家族的神秘面紗……奢望著通過種種努力，把漸漸淡出記憶的葉枝土司衙署再現給現代文明的人們。（阿東·尼瑪/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