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香格里拉縣城東行30余里,隔曠野,過桑那水庫,聞山間風鳴,如佩環:藏族百姓七林扎西家住這里,距離松贊林寺約40余里,那間寺廟的喇嘛里有他的叔叔、他的弟弟、他的兒子。 整整延續三代人,七林扎西家與松贊林寺結下不解之緣,他家所在地區的行政名稱為迪慶藏族自治州香格里拉縣建塘鎮紅坡村宗木谷社;但在這個區域,鄰居們對七林扎西的稱呼頗為簡單--普卡達,意思是“山那邊的人家”。 七林扎西家有8口人,除了在松贊林寺出家的3名成員,家里還有5個勞動力,他們是七林扎西和他66歲的父親曲培,18歲的兒子洛桑農布、兒媳洛桑卓瑪、妻子農布卓瑪。 從藏區解放前,到改革開放三十年,七林扎西連續三代人,兄弟倆中必有一名出家,他們是67歲的安翁、32歲的江村扎西、16歲的洛桑多吉。 “現在的寺廟生活跟以前真無法相比了,可以說是翻天覆地,以前家人出家后,相互聯系比較困難,要見一面寺廟里的家人,要提前一天牽馬去廟里接,現在各種交通和通訊都方便,感覺家人始終聯系在一起。”通過翻譯,七林扎西告訴記者。 4月22日是個晴天,站在山巒起伏中的宗木谷社可以望見大寶寺的佛塔,聽得見寺廟的響鈴,村口有溪,水尤清冽。七林扎西家正在祖屋旁修建一幢藏式新房,立柱四根,需環抱,二樓木架構布滿雕飾,色彩絢麗。 走進七林扎西家的老房子,里面是詩意的農舍,院子以土為底,牛、犬、豕席地而臥,暖風驕陽中慵懶不動,如坻、如嶼、如巖,只有尾巴的舞動表示是個活物。 雖然是下午三時,七林扎西像所有好客的藏族百姓一樣,端來糌粑、饅頭、奶油渣,在炭火上燒起水,準備沖酥油茶。靠近火塘是七林扎西每天必須拜的佛壇,供著宗喀巴、釋迦牟尼、文殊菩薩的繡像以及布達拉宮的照片,佛堂的四周掛著漢族的春聯,上聯:年年如意財寶進;下聯:天天平安富貴來;橫批:恭喜發財。 “家里還有專門的經堂,如果松贊林寺的家人回來,他們要住在里面。出家的三個人當中,雖然有我的弟弟、我的兒子,只要是回家,他們的地位跟俗人還是不一樣的,我們全家都把上座讓給他們。”七林扎西說。 七林扎西的父親曲培臉上時常掛著微笑,一面招呼客人吃茶,一面聊起出了家的兄弟。“我的兄弟安翁在解放以前就在松贊林寺了,他現在還是香格里拉縣的政協委員,我們藏族人出家,除了對宗教虔誠,也有經濟上的考慮,如果一方不出家,兄弟就要分家,牛羊土地都要分成兩份,連家里的火塘都要變小了。”曲培說。 現在一家5口人要打點34畝耕地,種植青稞、土豆、蔓莖、油菜,養了25頭牛、20多頭豬;在季節到來的時候,可以上山采摘松茸;一年中偶有兩三隊游客造訪村莊,他們可以給游客牽馬掙幾百元錢。 “家里還是忙的,勞動力不夠,一般的生活開銷還可以應付,基本上也不買什么東西,就是用土豆換點大米,再就是逢年過節的時候采辦些年節貨。”七林扎西說。 每隔一段時間,七林扎西的家人會到松贊林寺看望3位家人,定期送上糌粑、酥油、茶葉,有時候寺廟的家人要蓋房子,他們也會帶上木料來幫忙。一年有幾個月的時間,3位喇嘛也會回到家里,和家人生活在一起。特別是村莊里如果需要人念經,他們是一定會回來的。 “如果家里修新房子、添置新東西,我們會跟寺廟里的家人商量;村里有人辦喪事,也會請我們家的喇嘛回來念經。”七林扎西說。在記者采訪的當日,宗木谷社有位老人過世,七林扎西家的喇嘛回到村里,幫助鄰居進行水葬和念經超度。 “也有漢族人問過我們為什么家里勞力困難還要支持家人出家,在我們藏族人看來,供喇嘛是件崇高的事情,就像你們漢族供大學生,松贊林寺在我們眼里是很清靜、學習環境很好的地方,他們可以在里面獲得很好的修行,供喇嘛這件事情,在我們看來是供養和給予,而不是索取,我們從來不指望能從這件事里獲得物質回報。”七林扎西說。 3月14日拉薩發生騷亂的時候,七林扎西從電視新聞里知道消息,“我就是看見電視新聞里播放拉薩的事情,我知道那邊開始亂了,但是我聽不懂漢話,也沒有打電話問松贊林寺的家人。”七林扎西說。 “他們那里不會有事的,我很放心。”七林扎西說。臨別的時候,當問及如何發展經濟的想法,七林扎西說,“最近這些年,我們響應政府的號召,不破壞草場,不砍伐森林,我希望我們村子也能發展旅游,掙點現錢。” (新華社 記者周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