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文學(xué)里讀蛟龍

中國古典詩歌里，寫龍的不是很多，佳作更是少之又少。這其中不乏名家，像白居易寫過《黑潭龍》，韓愈寫過《龍移》，陸游寫過《龍掛》，這些詩的水準(zhǔn)不低，但與詩人的其他傳世作品相比，就不可同日而語了。反而是“業(yè)余詩人”的金海陵王完顏亮有首《詠龍詩》有些意思：“蛟龍潛匿隱蒼波，且與蝦蟆作混和。等待一朝頭角就，撼搖霹靂震山河。”這也難怪，古代帝王自認(rèn)是真龍?zhí)熳樱囆g(shù)源自生活，完顏亮畢竟當(dāng)過一國之尊，有“生活”，文如其人。

龍詩歌里，不以龍為主角的反而更容易出彩。譬如，杜甫《丹青引贈曹將軍霸》有兩句“斯須九重真龍出，一洗萬古凡馬空”，雖是寫畫寫馬，配角龍也很傳神，堪稱千古佳句。又如李賀也極愛用龍做點綴，他的《雁門太守行》最后兩句是：“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李憑箜篌引》中也有兩句：“夢入神仙教神嫗，老魚跳波瘦蛟舞。”鬼才就是鬼才，這般佳句真?zhèn)€是驚天地泣鬼神了。

詞牌、曲牌里帶龍字的不少，像水龍吟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個詞牌，蘇軾、秦觀、辛棄疾、陳亮等宋詞大家都填過不少這個詞牌的絕妙好詞。為什么龍詩歌里佳作不多呢？想來，龍誰都沒見過，想把沒見過的東西描述到令人眼前一亮，的確有些強(qiáng)詩人所難了。

中國古典小說里，提到龍的不少。像“三言二拍”里就有不少有關(guān)龍的篇章，《喻世明言》第36卷楔子故事是石崇斗富，石崇發(fā)財就跟龍有關(guān)。石崇乃晉朝巨富，他年輕時在江中射魚為生，夜遇上江老龍王求救。次日石崇見兩大魚相爭，射殺后面大魚，救了老龍王。老龍王知恩圖報，贈以珍寶。《初刻拍案驚奇》開卷第一篇《轉(zhuǎn)運漢巧遇洞庭紅，波斯胡指破鼉龍殼》講，蘇州文人文若虛出海散心，撿回一個烏龜殼，回國后有波斯商人重金購買，商人說此是龍生九子中的鼉龍之殼，殼中有24顆夜明珠。

《說岳》里也提到了龍。第一回“天遣赤須龍下界，佛謫金翅鳥降凡”，說岳飛是大鵬鳥投胎，金兀術(shù)是赤須龍下界，而秦檜則是黃河虎牙灘一只蛟虬精轉(zhuǎn)世，這蛟虬也是龍生九子之一。作者為了照應(yīng)開頭，還在結(jié)尾處說黑虎托生的牛皋一輩子沒打過金兀術(shù)，臨老騎在金兀術(shù)背上，結(jié)果“虎騎龍背，氣死兀術(shù)，笑殺牛皋”。這些雖有迷信成分，但讀來十分有趣。(張?zhí)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