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之春

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與這座古老的山城的春天相遇相守。似乎平淡無奇，卻又似乎很新鮮，很親切。

長期蝸居鄉村，看慣了那些自然生態的柳綠桃紅、山花爛漫，忽然在城里上課，當然有些不習慣。鄉村的春天來得要晚一些，但很完整。杏花先展現它的俊俏風姿，然后桃花紅得就像醉酒的貴妃的臉，梨花在零落的鄉村人家之間一樹一樹的白起來，映襯著山腰的杜鵑，大約清明就到了。而春耕也在梨花漸漸散落的時候拉開了序幕。

城里的春天要早一些。因為海拔相對低，加上今年的維西沒有下大雪，氣溫有些偏高。早在年前一月，梅花就開放了。我住在學校下面，走著去上課，下了課走回來。沒有車，也不坐公交，就這么慢慢徒步徐行。想起外國一處名山的“慢慢走，欣賞啊”的句子，深以為然。快節奏的現代生活，使我們漸漸忘卻了沿途的風景。適時留意路邊，才發現春天就在眼前，就在身邊。

順著學園路，緩緩上行。站在半路，回眸環視，整個小城盡收眼底。鱗次櫛比的屋子參差起伏，錯落有致。這里就是我的故鄉了。

路邊有個小賣部，下面有一片板栗林。秋冬的風霜使它的葉片變得金黃。盡管朔風凜冽，黃葉依然沒有落盡。樹下，青蔥的小草漸漸探出頭，似乎想窺視這個鮮亮的世界。一樹梅花漸次開了。走過那片燦爛，我就忍不住駐足片刻。看看六瓣的花慢慢舒展，蜂蝶開始忙碌。這是元旦節左右的事了。

等過了春節，回到城里，先是看到杏花傲然秀美的樣子。在我的陽臺，透過窗子，可以看到南邊搟香村伸出屋頂的杏樹，滿樹粉里帶紅的花，一下子繽紛了你的心情。春天，來到了這個多是鋼筋水泥堆砌的方塊之間。過了幾天，桃花漸漸紅艷。雖然比鄉村遜色得多，但還算看到了春的蹤影。走在狹小的巷道里，鼻息間滿是蘭花的清香。維西是細葉蓮瓣蘭花之鄉。念薩廣場上，以蘭花為主角的花草交易火熱進行，生活好了，審美要求高了，精神追求更上檔次了。來往的人，嗅著花香，品著葉形，指指點點，其樂無窮。

三月中旬，梨花白了。再幾天，梨樹抽出了嫩葉，漸漸地那片黃綠掩蓋了花兒的純白顏色。反而覺得更繽紛更豐富。蘋果的花開得再晚幾天。看著今天還是紅色的苞，明天就變成粉色的花了。襯上淡淡的綠葉，仿佛光禿禿的樹干一下子穿上了斑斕的衣服。看看就可以飽你的眼福了，若是想想將來結的果，忍不住滿口生津。

四月，村間的杏花落盡了，只見滿樹翠綠，走到近前，杏子有的已經指頭大了。學校里桂花的濃香漸漸淡去，枯黃的草坪漸漸綠了。常綠的雪松和女貞或者海桐經歷冬日的洗禮顯得更加精神了。透過教室的窗戶，看見路旁的青松長出了新芽，河對面的山上板栗樹也抽出了新葉。連續幾場細雨滋潤著小城，萬物如饑渴的嬰兒吮吸不止，接著拔節似的瘋長起來。我知道，一年的春天就要臨近尾聲了。

我從只有兩節生物課，到現在兩個班的語文課，經歷了由閑人到忙人的落差。繁忙中更見充實，日常教學及作業批閱占據了大多時間，只有這來回路上可以欣賞小城之春。教書或是什么工作，哪怕是種地，播種才可能收獲，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機器轟鳴，人影散亂，城市建設也在如火如荼地進行，展望未來，小城的春天將越來越美麗動人。

我加快了前行的腳步。（作者）余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