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報社楊編輯邀請，要我寫篇關于“三八”婦女節的文章，這種下不為例，只差沒要了我的命。命題作文是一重壓迫，婦女問題又是另一重壓迫。

在我的蒙昧時期，即青春期，還自以為懂女人；隨著馬齒漸增，越來越搞不懂女人。女人不是好懂的，連人類最強大腦——愛因斯坦都望而卻步，你我庸碌之輩，就更免談了。我所能說的僅是所謂“性別”，真是男女有別，男人女人不是一折經。性別是男女在本質上的不同，根本就不在一個頻道上。另一個，據我所知，在任何領域的任何層面，女人都比男人徹底、突出、走得更遠，無論能力、品性、個人意志，是兩個極端。

女人的社會角色有女兒、妻子、母親等，今天我們單說母親。開宗明義，母親很重要！何以見得？古往今來多少作家、名人多寫《我的母親》，沒見幾個寫《我的父親》，學生作文也不例外。他們歌頌母親，說母親偉大！每一個自覺幸福或有所作為的人，無不是有一個偉大的母親。

的確，從來如此。至圣先師孔子，是個遺腹子，如果其母彥氏是個目光短淺、不明事理的人，能有孔子嗎？最多就是個孔丘——山包包上的野孩子。亞圣孟子，其母為了孟軻有一個健康成長的環境，不計經濟損失，不惜“三遷”，難道她不知道“搬家三年窮”嗎？胡適的父親早逝，其母悉心培育，終成一代宗師。毛澤東的母親文七妹有許多優良品質，養育了3個偉大的兒子，在毛澤東的心中具有很重的份量。作家老舍認為，他母親自尊、善良、清潔、秩序的品性對他影響匪淺。我的母親給我講過一個故事，說某戶窮人家大年三十殺了唯一的一只雞，中途卻被鄰居撈走，認為那是他家丟了的雞。這家人沒有爭辯，心平氣和地喝湯過年。大年初一，鄰居家的雞冒出來了，遂來給他們賠禮道歉。我覺得這個故事對我的性格是有影響的，就是一時講不清的事，就交給時間，我喜歡看水落石出。

在今天，在對孩子的養育、教育中，母親依然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我們不講考試排名，并不是班級第一、學校第一，就是天下第一。我們學校考核，有兩年我名列倒數第一，但我并不以為恥，當然還不至于“反以為榮”，有第一就有倒數第一，倒是寫了《老子天下倒數第一》的游戲文章。你的孩子，考不考第一，并不重要，因為你縱然有通天的本事，到頭來也不過是吃飽穿暖，如此而已。有多少狀元，到頭來混得并不怎么地，可能是因為他不知道“社會是最好的大學，生活是最好的老師”這句話。我贊成這樣的觀點，就是：父母是普通人，我是普通人，孩子是普通人。我的觀點是，在一定時空內，長到五千年，短到十來年；大到地球村，小到行政村、街道辦，在任何一個領域，出類拔萃的永遠是個位數，有點名氣的是十位數，其他都是塵埃。

我看來看去，一個人真是品德勝于智慧，智慧勝于聰明！現在的問題就是，人人生怕吃虧，個個精于算計。固然，一個孩子在某方面有天賦，比方說繪畫、舞蹈、鋼琴，是應該培育，但至少你要知道，全國在練習的同齡人、同類人有幾十萬、幾百萬，靠它培養藝術修養，是對的，但要靠它出人頭地、為自己長臉，難！如果不走正道，第一名比倒數第一名可怕！首先，我們要承認，人的智力是有差異的，要努力、要發憤，但沒有必要作不必要的攀比。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母親尤是。是君子，是小人？勤奮還是怠惰？從幼兒園到中學，是圍著孩子轉，還是圍著麻將桌轉？是終身學習，還是三年不翻兩頁書？是誠實守信還是耍奸使滑？需要鄭重聲明的是，我不光說的是別人，也包括我自己！

怎樣做父母？我覺得我們社會缺一個婚育學校，以至于家庭事故頻仍；懵里懵懂地結了婚，稀里糊涂地做了父母。現代社會，生活壓力山大，做人不易，做母親尤其艱難，特別是職業婦女。做子女、做父母、做妻子，就是很難做自己。作為母親的婦女苦也苦了，累也累了，犧牲大了。我們的所有辛勞，都指向一個目的：就是為了孩子的人生幸福！但，是不是就很有成效？未必。

在過去，父母之于孩子，更多的是養育，吃飽穿好，頂天。現在要操心的事可很多，養育退居二線，教育變成首要。哺育、撫育、陪伴，至少到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慢慢地，受義務教育。“義務”是指國家社會家庭，對孩子來說是“權利”。家長要做的事，是家教（不是請人到家里來給孩子輔導、補課、做作業的‘家教’，而是家長對子女的家庭教育）；學校教育是學校的事，作業本不該由家長來輔導。我的意思是，孩子在學校學習，家長基本插不上手，也不用消耗太多的時間，該出錢出錢，需要服務提供服務。要讓孩子明白，你要好好讀書學習，讀好讀不好是你自己的事。那家長干什么？母親干什么？一句話，活出你自己，成為你自己。你在怎樣活？活成什么樣？你是“樣板房”，孩子看在眼里，依樣學樣，成為你的翻版。豈不聞“栽葫蘆爬墻，養兒像娘”？估計也是“順藤摸瓜，養兒像爸”（筆者捏造）吧。養成教育很重要，隨時要反省，自己的那一套“育兒經”得不得法？對不對頭？但“言教不如身教”，一旦整個養成，費多少口水都是無益。

活出你自己、活成你自己是根本，你雖然是偉大的母親，但你首先是一個人，一個獨立的人，有獨立的人格，在為他人付出了義務之外，有權利追求自己的人生價值。這比起把自己犧牲個精光，可能會獲得親人更多的尊重，而且，更有利于孩子的健康成長！我猜。

作者簡介：王珍奇，迪慶上江人，60年代生人，退休教師，文學愛好者。出版有《3500常用漢字詩文合集》《邊緣閑思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