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消防員 王維韜 攝

父親是一位軍人，自從當兵時穿上軍裝，到退伍很多年，幾乎沒脫掉過。無論是去單位上班，還是在街上閑步，一身褪了色的綠軍裝，總在父親的影子里晃動著過往和回憶。 曾當過兵的父親有兩身軍裝。年輕時，父親主動參軍去了部隊，服役十多年之后，一回到家鄉，就把在部隊上穿過的兩身軍裝整理好，一身整潔地穿在身上，另一身小心地珍藏在柜子里，過兩天就輪番替換上。很多年后，上了年紀的他仍把舊軍裝穿在身上，走起路來還像個年輕人虎虎生風呢。

父親舍不得脫下軍裝，兩身舊軍裝已褪盡顏色，補丁一個挨一個，但父親就是不舍丟棄。一說起軍裝，父親便飽含深情地伸出手來，往身上摸一下再摸一下，然后聲音朗朗地講述難忘的軍旅生涯。 那年父親光榮入伍，當了一名基建工程兵，父親所在的連隊，受命在西部邊陲開鑿隧道，準備修一條貫通南北的路。這條路是西部邊陲的一條要道，有了這條路，邊疆的百姓才能走出閉塞的家門，才能走到外面的世界去。父親剛當兵走進大山的時候，沒有大型機械，用的是鋼釬、鐵鍬，最先進的工具就是風鉆。后來機械能開上山了，才有了幾臺推土機。那時施工十分艱苦，勞動強度也很大，早上天蒙蒙亮就要上工地，天黑了才收工。連隊白天施工，晚上還要學習。可不知怎的，從小沒干過力氣活的父親，在部隊卻從不叫苦，手腳磨出血泡也不說疼。父親說，開鑿隧道的時候，一看到身上的橄欖綠就全身都是勁兒。父親還說，這是黨的囑托，是人民的召喚啊！后來，父親被山上滾落的一塊石頭砸傷了一只胳膊。退伍回到家后，父親一直以自己曾是一名軍人而自豪，那兩身舊軍裝總是穿了再穿。

軍裝又破了兩個洞，父親找來針線，戴上老花鏡，自己動手開始縫衣服。以前，家里的針線活都是由母親做的，這次，父親卻非要親手拿起針線，可剛一起針就扎疼了手，父親卻大聲笑著說：“當兵的都是鐵打的，不礙，不礙。”說完，雙手捧著舊軍裝，一針一線地繼續做針線活。這以后，一旦軍裝破了洞，父親都是搶著去縫補，年紀越大，父親越對軍裝滿含深情。 父親是一個老兵，始終沒忘記為社區居民多做點事，今天不是進了李家，就是從孫家院子里走出來，那一身舊軍裝總在社區居民之間穿梭不停。父親有一大摞日記簿，每本日記日記簿上都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民情日記。誰家生活出現了困難，哪家小孩子去幼兒園沒人接送，哪個空巢老人需要照顧，誰家的鎖壞了需要修理，都寫進了父親的民情日記。接下來，父親一定會出現在急需幫助的居民家里。有的老人生活優越，父親就經常給他們送紙條，這些小紙條都是父親從網上或養生報刊上找到的養生小常識，比如哪些老人不宜喝豆漿、長壽老人睡覺前的幾個好習慣等。

那天，我們家拍了一張全家福，照片上面容和善的父親著一身舊軍裝，這身舊軍裝雖褪盡了顏色，我們卻看到了父親曾是一個兵，現在仍是一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