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花語世界

盆栽。 （王靖萍 攝）

嬌艷欲滴的花卉。 （高伊倩 攝）

我的母親是個極富浪漫主義色彩的漂亮女士，她將生動的“五彩畫卷”毫不吝嗇地繪在大地上：普普通通的鏟子、澆水壺、小石子在她的手中化身為畫筆，給花朵們增添活力氣息，用一盆盆花繪出生活的美圖，哪怕是在烈日驕陽下，她都揮灑著汗水做花藝，邊干活邊嘴角自然上揚，時常帶著發自內心的微笑。起初，我不理解母親對花卉的偏愛，也會打趣地說：“又是玩泥巴的一天呀！”母親會看向我，爽朗大笑，我們相視過后，不一會兒院落里就會回蕩起我倆的串串笑聲。

    母親的朋友圈里，花卉也毫不意外地成了主角，圖片、視頻和動聽的音樂，再配上一段積極陽光的文案，就制作出微信、抖音作品。遠不止于此，家里花盆數量越增越多，從院子前沿到屋后，又從一樓擺到三樓陽臺，大大小小有三四百盆花。母親沉浸在花卉世界中，看著紅艷的花朵、蒼翠欲滴的多肉，親朋們很難想象，這居然不是在花店里。家里的文藝氣息值拉滿，鄰居、親朋們紛紛來家里參觀，嘖嘖稱奇，紛紛向母親請教花藝，于是，一盆盆開得正艷的花就被大家討走。真沒想到小小的花卉也給咱們家帶來了人氣。

“媽媽，你這些栽培了幾年的花，一盆花市值上百元呢，怎么舍得送人呀？”我假裝埋怨她，母親總是說，贈人玫瑰，手有余香。這樣一來，親朋新房喬遷、新人結婚、店鋪開業，都來向母親要花討喜。其實，母親每種一盆花成本很高，要從網上購買花盆、營養土、彩石，還要去郊外撿牛糞，從村子里買山基土。

倘若心情很糟糕，我便會著急地與母親傾訴一番，母親會做個認真的聆聽者，也會真誠而耐心地告訴我，該如何應對。原來養花還能夠“養人”，母親樂天派的性格讓我欽佩，遇到困難，她不會抱怨，而是快速地找到解決辦法，從容而獨立地解決問題，就像院中綻放的那株紅色蟹腳蘭，對生活充滿熱情。

我也曾想過阻止母親搗鼓盆栽，因為，有時院內留下一串串小泥腳印，泥濘一直延伸到屋內各個角落，隨即給打掃帶來不少麻煩。聽到我的數落，她卻笑得很開心，我心中突然一顫，想起了上周剛在網絡推送中看到的一篇文章——《大人只是裝作自己是小孩》，我竟有些鼻酸，她的表情就如同孩子一般的純真。我笑著對她說：“唉，還能怎么樣呢？當然是寵著我親愛的媽媽啦！畢竟是花卉專家，也是玩泥巴的小能手嘞！”

過年從老家返回香格里拉市城區的途中，母親心碎地說：“糟糕，我的花呀，這段時間會不會凍壞了呀？會不會枯萎了呀？”她面色凝重，皺起眉頭。我心里想著，她還挺在心這些花的，將心血都注入了花卉。正是因為這份牽掛，花朵們愈加營養過剩：母親種植的熊童子（多肉植物，因形狀像熊掌而得名）變得像胖嘟嘟的小豬蹄，不再像小熊的爪子。母親卻一臉驕傲地說：“你懂什么呀，你小時候媽媽照樣把你養得胖嘟嘟的！現在也把花給養肥了！真是做什么就成什么的好能手喲！”我低頭看著院前院后的花朵們，本想反駁卻找不到任何理由，我拼命地點頭說：“對呀，真不愧是我的媽媽！”

我將母親種的花卉都拍成照片，隨時光流逝，手機的相冊早已存下超過百張四季盛開的花卉照片，她在花語的莊園中依然繼續前行著、解鎖著未知領域的各種花卉，細心地學習著養護知識。原來，熱愛是會讓人發光的。我覺得世界上本沒有魔法，但母親讓我發現，熱愛可以變成魔法，助力成為閃閃發光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