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乾夫婦與云南作家的鴻雁傳書

《蕭乾、文潔若夫婦致黃豆米書信》由山東畫報出版社公開出版（2023年7月版），該書收錄了一代文學大師蕭乾夫婦給云南作家黃豆米的50封書信。本書的出版有助于學界對蕭乾、文潔若夫婦的研究。

緣起于為《山紅谷黑》寫序

1990年，云南作家黃豆米初涉文壇，她說自己是模仿蕭乾發表于抗戰時期的名篇《血肉筑成的滇緬路》而創作了中篇報告文學《偉哉！滇緬公路》，文章在《邊疆文學》發表后，獲首屆云南文學藝術基金獎文學獎。隨后她于1992年將該作品擴寫成30萬字的紀實文學《山紅谷黑》。

當時黃豆米很想請蕭乾先生為該書寫序，但她與蕭乾素昧平生，遂先請時任云南省文聯副主席的李鑒堯寫推薦信，再托友人把信帶回北京直接送到蕭乾家求序言。

從此，蕭乾夫婦與黃豆米就開始了鴻雁傳書的往來，先后致信黃豆米50余封，其中，蕭乾從允諾寫序的1992年4月至逝世前一年零兩個多月的1997年11月，共致信29封。蕭乾的夫人文潔若自1992年至2014年，致信黃豆米25封。在歷時22年的信札里，不僅體現了蕭乾夫婦為邊疆文學事業引路不遺余力的古道熱腸，也有一些向晚輩傾訴生活煩惱、談家事的率真，從中也能窺見蕭乾晚年的生活狀態，以及文潔若72歲以后一個人孤單生活的情況。她成年累月整理編輯出版蕭乾書稿并堅持寫作、翻譯，從信中的只言片語中能看到她“一直要寫到不能拿筆的那一天”的超常毅力……

記錄蕭乾與滇緬公路的情緣

黃豆米介紹，為了便于讀者理解蕭乾夫婦這批書信的緣起、時間何以延續20多年之久，《蕭乾、文潔若夫婦致黃豆米書信》一書中還放進了蕭乾、文潔若、黃豆米三人與滇緬公路相關的文章，如此一來，這本書信集又可以當蕭乾與滇緬公路的書來讀。因為沒有二戰時馳名世界的滇緬公路，沒有經久不衰的《血肉筑成的滇緬路》，沒有這條路的歷史情結，世上就不會有這批書信。

蕭乾夫婦寫這50封信時，蕭乾年齡在82歲至近88歲之間，文潔若歲數在65歲至87歲之間，每封信函，他們都親自寫。蕭乾甚至住院時在病房里都在操筆寫信，沒有一次口述，他人代筆。可貴的還有每個信封，都是親筆字跡。

2019年，云南新建成的云南文學藝術館開館，為文學廳的開展，黃豆米曾從蕭乾來信中挑出3封與云南直接相關的進行捐贈。在挑選時，黃豆米發現被束之高閣近30載的蕭乾夫婦來信竟然有數十封之多。她頓時覺得很慚愧，幾十年間，竟然沒抽時間翻翻這些信札，而耄耋之年且獨居的文潔若已經整理出20封信用于新書出版。

于是，黃豆米用大半年時間整理輯校，把蕭乾夫婦的紙質來信轉為電子版存入電腦。

兩代作家之間很有用的史料

2021年《新文學史料》第2期“佚文書信”欄目里選登了數封蕭乾、文潔若夫婦致黃豆米的信，封二還刊出了蕭乾書信手跡一通。雜志編后記里提到：“《蕭乾、文潔若夫婦致黃豆米的信》是兩位老人與年輕的黃豆米之間很可愛的史料?！笔捛膶W館公眾號緊隨其后加編者按全文轉發，并新增加進黃豆米提供的蕭乾書信手跡，按語說：《新文學史料》刊發的這些信件“為學界貢獻了又一份關于蕭乾研究的寶貴資料”。

蕭乾一生寫下大量書信，已出版的有《蕭乾全集·書信卷》和幾個單行本，有的單行本附上蕭乾信札手跡若干通。而作為蕭乾身后那位堅強后盾、筆耕70載而成為翻譯日文小說最多的翻譯家、晚年與丈夫合譯《尤利西斯》、被中國譯協授予“翻譯文化終身成就獎”的文潔若先生，她的書信，卻鮮有公開發表，其書信手跡的出版更為罕見。

黃豆米回憶說：“幾年前師母文潔若先生就囑咐，讓我把她和蕭乾寫給我的信公開出版成一本書，并促成了前年《新文學史料》選登《蕭乾、文潔若夫婦致黃豆米的信》一事。同全國多數人一樣因新型冠狀病毒蝸居的那些日子，我雖然得以從容整理書信，卻苦于找不著把書信做成一本書的思路，巧得《新文學史料》和郭娟主編無意間啟發令我豁然?！?/p>

去年底，《蕭乾、文潔若夫婦致黃豆米書信》一書得以出版，恰逢蕭乾先生誕辰113周年，而96歲的文潔若仍堅持每天翻譯。在兩位先生的文學生涯里，與云南作家黃豆米的交往，還有對云南滇緬公路的情思，便成為他們生命中的一道美麗風景。這道云南風景通過50封書信，流淌在他們生機勃勃的文字里，成為一種最深沉、最雋永的歷史托付。

（載《云南日報》2024年1月20日第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