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石灘的絕唱——石卡雪山采風隨記

（上接8月14日第四版）

“我們也是摸著石頭過河，不管以后生意怎么樣，也要憑良心做事情，絕不能欺騙顧客！”老板娘說。

李勇告訴我們三人，他們還要補拍一些外景，而且目前只有一輛電瓶環保車，他們要等待其他車輛上山后再返程。穿行在崇山林海間的泥巴路上，車里播放著旋律優美的藏族歌曲，有種人在畫中游，畫在心中留的意境。

冷不丁從溝河溪流掩映的密林中，鉆出幾頭體格剽悍健碩的犏牦牛，虎楞楞地瞪著雙眼，噴著響鼻，立著尾巴，爾后抖動全身，用力甩甩彎弓似的一對長角，爆發出幾聲威震山谷的吼叫，讓初來乍到的人難免會驚出一身冷汗。其實，這些牲畜很有靈性，當嗅到熟悉的氣味，看見牧區的人，就會以不同的方式向你示好。行車至半程，十多頭牦牛一見到車輛，就乖巧地站立在路邊讓行了。路途中有兩位采摘竹葉菜的藏族兄弟，手中拿著獲得的“戰利品”，順路坐上了車，樂呵呵地說：“今晚有山珍美味了！”

車輛飛馳的途中，一位工作人員驚喜地說：“你們看，路上方的林子里長滿了大片的竹葉菜，要不要再采摘一些回去？”

扎史農布說：“留著吧，我們采回去也吃不完，不能浪費。”

歌聲伴著溪流在灰背杜鵑花的誘惑下流向草原深處，車輪碾過溪溝駛入平坦地帶。一株株、一叢叢、一片片的桃兒七，如雨后春筍般拔地而起，競相綻放，粉紅色的身影恰似一只只燃燒的小火炬。天地突然開闊，久違的亞納青波牧場呈現在眼前。青綠色的草地之間，點綴著三兩牧房，遠遠近近的牧群悠閑自在，獨自覓食，草地上格桑花絢麗綻放，四周鑲嵌著闊葉林、灰背杜鵑、山黃連、野生秦艽、酥油草、云冷杉、落葉松、狼毒花、樺樹、棘叢等，他們像是翠綠色的天然牧場屏障，馥郁蔥蘢。

遠處的山峰恰似一簾幽夢，似乎還沉醉在野鴿山雞撲棱歡叫的炊煙里，被悠揚的牧歌呼來喚去。最吸引人的要數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桃兒七了，它們是亞納青波牧場的靈魂和眼眸，讓人一見傾心，難分難舍。身著紫褐色和翠綠色暈染的彩裙，亭亭玉立，戴著一頂永不落伍的粉紅帽子，在陽光斑駁的林草間，格外引人注目，它們是草原卓瑪的化身吧。它們成了攝影愛好者、畫家和游客競相爭寵的對象。桃兒七是多年生草本，植株高20至50厘米，它的根莖、須根、果實均可入藥，被列入《中國國家重點保護野生植物名錄（第二批）Ⅱ級保護植物》，列入《瀕危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CITES）附錄2013年》。

當后續“部隊”到達集結地，大家分頭坐上纜車匆匆返程，我們像一只短暫停留的候鳥，匆匆地來，匆匆地去。

在返程的纜車上，李勇分享的一個個故事，像一部意猶未盡的蒙太奇電影鏡頭，久久烙印在我們的心田。

那是多年前的一個夏天，一個遠在上海的花友從朋友圈看到我拍攝的一張獨特的綠絨蒿圖片，就興沖沖乘坐飛機來到香格里拉，然后馬不停蹄只身奔赴坐標目的地——石卡雪山。歷經千辛萬苦，終于見到了她心儀已久、夢寐以求的新品綠絨蒿——罌粟科綠絨蒿屬擬秀麗綠絨蒿。當時我在外地出差，至今我們都未曾謀面。后來在返程途中，她以語音信息等方式跟我講述了那次的歷險和遇見。當她看到那株朝思暮想的擬秀麗綠絨蒿時，一下子激動得不知所措，面對圣潔的山峰，雙膝跪地，眼淚止不住流出來。她看著那株含苞待放的花蕾，裹緊身上的衣服，像長白山上的“守參人”一樣，孤身一人承受著流石灘上的寒濕氣流和漫天云霧，一邊吸著氧氣，一邊手握相機，寸步不離地蹲守在那株綠絨蒿身旁，期盼云開霧散，陽光乍現，靜待花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好像花蕾聽到了她狂亂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整整3個多小時，太陽終于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整個山變得通徹透亮，她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暖光孕育的花蕾徐徐展開，每一幀一秒間，高貴的“藍蓮花”啟開薄如蟬翼的花瓣，面對她含笑點頭，一朵兩朵……她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小心掌控著顫抖的雙手，屏聲靜氣，漫長的煎熬和廝守，如她所愿，終于拍攝到了擬秀麗綠絨蒿綻放的全過程，等到返程離開時，全身麻木僵硬，耳膜嗡鳴，幾乎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未完待續）